清明节安葬好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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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淼儿

绝世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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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04-13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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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还是在昏迷了6天之后离开了我们，2020年的腊月十四，阳历是2021年的1月26日。我永远失去了这个给了我生命的男人。当时我还在单位封闭管理，石家庄今年的疫情比较严重，大家也都没想到去年武汉，今年爆发在了石家庄。不得不说，爸爸这次的去世，也和疫情不无关系。

他早在一年前的2019年冬天就查出了再生障碍性贫血，这么一年多的时间里就总得过个一星期啊十天啊就要去二院输血和血小板，就是自身的造血机能不行了。还吃好多药。爸爸在电话里常常跟我们说的也是药物的副作用，搞的他什么也吃不下，身体也越来越无力，买菜做饭洗衣洗澡啥的都是由妈妈来照顾的。不得不说，从这一点来看，我妈照顾我爸真的很细致很好的。最后的时光，她两次都累到尿血。

这一年多的输血和血小板也没有什么改善，还添加了别的病，爸爸犯心绞痛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虽然我一次也没有见过，我老公常带着爸去输血，他和我妈见的很多，心绞痛犯病的时候的痛不欲生，搞的他也总是脾气暴躁。虽然医生一再和他说，不要总是生气发脾气，容易爆血管有内出血就麻烦了。他本身的造血机能又不好，就是怕出血。外伤的好避免，内出血可是不好办了。爸爸也知道，我老公也劝解他，可是有时候一到了着急的事儿上，他脾气到了晚年又不好，病痛折磨的他也没有好心情好脾气了。

这次是2021年刚过了元旦，他非得要2号就去二院验血输血，也是就着我妈在假期里不用老请假，我妈还在上班。是返聘的财务经理，比我爸一直都挣钱多的。现在爸爸的病也很耗钱，她就还一直上着。我本身是不想让他假期就去的，感觉假期也都是值班医生。可是拗不过他，他总是跑急诊，就对什么医生没所谓了，赶上谁是谁了，他也有他常去找的主治医，也对他的病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但就这么输血维持着，应该也不会这么快走了。

2号那天，我们还都在老家，老公从老家赶回来带他去看病输血，把他们送进去他就出来了，还好最近都是这样，他不在里面一直守着等，我妈陪着我爸，疫情紧张，他总跑医院，家里老人孩子的，也挺麻烦，后来他就是当司机了，把他们送进去以后他就出来，输血输血小板挺慢的，一、两个小时，他们输完了再给他打电话去接。他这次出来还带他们去看了冰箱，他们要买个大冰箱，中午还一起吃了饭，这次，也是老公最后一次见爸和爸吃饭了，而我，都没这个机会。下午送他们去输血，老公还去给他们守着等着装好了大冰箱。然后等电话接他。但这次，他在去接他们的路上，就又接到我爸的电话，说不用来了，他们出不去了，有个藁城来看病的老太太发烧确诊了新冠肺炎，急诊都被封了。唉，他也脾气急躁，晚上我们给他们去送日用品的时候，我说我也去吧，见不到我爸见见我妈，我妈就说我爸都让她崩溃，一个劲儿地发脾气，责怪她没能出去，那么地不想在医院。妈说不是我动作慢，人家都不让出去。我当时想在医院倒也方便，有医生护士照顾比较放心。但没想到今年，我还没有见到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爸住院十大几天快要二十天了，在医院里我们偶尔通电话，他也总是往我们家的群里发一切安好和饭菜的图片，都不错，让我们放心。其实现在我才觉得，应该多关心关心爸，我们当时也都阻隔在各自的圈子里，我在单位封闭管理，吃住上班都在单位，出不来。多打打电话视频聊聊天也是好的啊，现在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爸说1月18号要出院，我从心底里是有点担忧的，因为我们现在都被限制行动，万一他要是再需要输血急救什么的，我们也没那么快的行动，会担心误了事。可他执意要出院，后来我才知道他当时就有肺出血，在二院一直输液治疗的。早知道他有过肺出血我就不会让他出院，但我也不一定能够劝阻得了他。他说症状已经基本控制住了，不再出血了，输液输的手都肿了，就说回家吃药片，医院让他签了协议出院了。本来二院的急诊也要清理病人进行消杀。

可是他出院才1天，坐着120出院回家的。我妈说可高兴了，毕竟家里好，谁也不愿意在医院住着，什么又都不方便。不像我们，在单位酒店住着，可以洗浴看电视，有舒服的大床我们也不愿意住着。爸回来就19号在家待了一天，20号就又咳嗽吐血犯心绞痛，妈说赶紧上医院吧，爸开始还说等到第二天白天吧，妈没有依了他，叫了救护车120去了医院，还要量体温啥的，他又心绞痛不舒服脾气差，不停地催促。到了二院急诊不收病人了，只好又去了离的不算远离家也近的省人民医院。就这样，一住就住到离开，再也没能回到家。

晚上八点多，我有点累了，就早一点洗完澡正在洗衣服，妈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爸不行了，在人民医院抢救呢，刚来的时候还有意识，推进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都懵了，怎么会这样，不是才出院吗？安抚了我妈的情绪，给我老公打电话，他也纠结地在小区门口不让出去，当时疫情正严重，不让私家车开出去，他说都快跟保安干起来了，家有病人在抢救，就要出去。后来辗转打好几个电话找负责人才让出去。并且他的车也只能开往省人民医院，别处不让去。他开始说的不行就来接我，后来也过不来。他让我先等一等，稳定了再看看。

就这样，老公先赶往了医院，像个儿子一样一如既往地去带他看病，输血拿药。我和我妹都在各自的单位，我妹还在北京。当天抢救完了有呼吸心跳也没有醒来。我心乱如麻地一会儿给我妈打电话，一会儿给我老公打电话，感觉我妈说的更严重，我老公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慰我，说应该没问题，会醒过来的。

就这么焦虑地待了两天。我们同事都急了，说你还不赶紧走，回去看看，没车出门扫个电车骑啊，没电了再换一辆，想走还走不了啊。现在想想也是，虽然就算那样急急地回去也于事无补，但我都没有紧张到想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地回到爸爸的身边来。

1月23号下午，老公又给我打电话，说情况看来不大好，要是送ICU，现在是没床位，送进去了就不让家属在这里等着了，要么人好了，送回普通病房，家属照顾一段时间出院回家。要么人没了，才能够见到。怕我们见不到了，就让我和我妹往回走，来见见我爸爸。当时我还感觉我们回去了过了这么三两天了，爸爸一定会醒来的。现在看来，也就当时我妈最后见到了他，他从昏迷到最后，就没有醒过来。

决定了要走，我就赶快请假办各种手续，都完成了，说好24号一早走，后来老公又来电话说他晚上来接我，晚上可能还好出来好走。就这样，我们就像偷渡一样，晚上22点30，离开了单位，从6号一直住了半个月没有出来过了。飞驰一样地奔向医院。妹妹还要做了核酸等了结果才能过来。我们还回家换了件白衣服。当时给我的感觉是，我爸就要这样走了么？

来到医院，看到插着呼吸机微熹着双眼艰难呼吸的爸爸，感觉脸庞有点肿，都不太像他了。我伏在他的床边轻轻呼唤他，告诉他我来了，爸爸，我是囡囡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啊，你不醒来看看我吗？一旁的妈妈早已泣不成声。可是爸爸还是没有醒过来。

晚上，我彻夜守着他，希望他能够醒过来。就这样，我守了他两天两宿，晚上夜深人静，睡意全无。爸爸还是没有醒过来。嘴里鼻腔里的血沫少一些了。后来有时候会随着呼吸喷出来血点子，我和妹妹就用棉签给他轻轻擦拭。

疫情期间，家属也只让一个人在跟前。我们一直没有苏醒，我老公就在外面走廊坐着椅子。我妈在身边，我妹回来了就让她多陪陪，人家医生护士撵了我们就出去一个。看着急诊室里一张张床位，满满当当，大都是插着呼吸机的重病人，也有好一些的，就我们家的还一直没有醒来。

25号，让我回去待了一天，我还刚想着晚上回去替换她们。结果下午老公就来接我，说爸的情况不太好，妹妹也回了家，我们没有留那么多人在。接了我俩晚上赶过去，爸爸依然没有醒来，用了升压药，感觉今晚会不太好。当时的我，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就想陪在爸身边，多陪他待一会儿。后半夜，妹妹来走廊找我，我也是刚出去了没一会儿，医生护士不让我们那么多人都在屋里。那天晚上特别忙，病人一个接一个。我在走廊还看到很多人。都到了后半夜也没有停歇。妹来叫我，说看着爸爸的眼睛很别扭，总往上翻，很怕。我过去还好，我们就一起守在他身边，后来我也见到爸往上翻眼睛，他会睁开眼睛，开始我们都以为他要醒过来了，很兴奋，但医生试了试，他的眼睛没有反应，根本不会随着手指转动。这几天也一直都是这样的。后来我们就看到监控仪器上，他的血压一点点往下降，输了升压药升上去一点点，后来又往下降，开始102，我们聊着聊着看监控仪，突然就发现它降到了70多，妹就感觉有点怕。后来又降到40多的高压，我们摸着他的手也一点点在变凉。医生问还要不要抢救，妈说不要了，心肺复苏呼嗒呼嗒按压半天，肋骨都要按碎了，里面会有更多的出血。后来也没有这样抢救的必要了。对面床的老爷爷，那个照顾他的满头白发的瘦小的女人，竟然是他的女儿。她就要求只要不行就抢救，他们也是和我们同一晚上走的。当时医生说，阿姨，你就让你家老爷子走吧。她说我不想让他走，医生说你不想让他走可是他想走啊。唉。。。真的是很无奈。那个老爷爷后半夜又抢救了两次，我进来看到第一次3点半，那个阿姨用头贴着他的脸，看来是好不容易抢救过来了。我爸这边就是一直很平稳，只是在吸嗓子和里面的血沫子的时候看到他的生理反应有痛苦的扭曲的表情。唉，可怜的爸爸。后来，他的血压还是一直在降，都到了20几，10几，到个位数，看到也一点点没了心跳，成为一条平直的直线。爸爸的呼吸一点点变得微弱，最后没了呼吸。就这样，他在最亲的家人的陪伴下，我们眼看着他，一点点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现在写到这里，还是会止不住地流泪痛哭，爸爸，我再也没有了爸爸，没有了叫这个称呼的机会，这个给了我生命的男人，就这样抛下我们走了。还有没结婚的妹妹。。。。。。我也没有想到我才40岁，就要给我爸办理后事了。

送他去殡仪馆，老公和那里的工作人员在一个小窄的通道口给他穿好了衣服，是老公在医院看到情况越来越不好，他开始也没想到，爸没生病的时候身体很壮，突然就不行了。他和妈商量提前买好了衣服，钱我们来出，做女儿的，爸爸的小棉袄嘛，送爸爸最后一程。爸爸穿上中山装，铺金盖银，一切都打理停当，送爸去殡仪馆。最后看到他温热的遗体在紫外灯下消毒，老公他们推他进去里面，就进了冰柜。再等到火化我们再见到他的遗体，给他整理遗容的时候，他就是冰凉坚硬的了。我流着泪亲吻他冰凉的脸，爸爸，永别了我的爸爸啊。。。。。。

重拾这种肝肠寸断的心碎的感觉，是我不愿意再重温的感受。清明节前夕，妈让我们给爸看看墓地，“给你爸买一个吧，你爸又喜欢大房子，喜欢安定。也方便你们烧纸。”就这样，3月13号，我们就也在常山陵园，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给爸也买好了墓地。看好了中午去和妈说，选定了下午就拿钱买好了。清明人多，早点定下来。我看了日历，4月2号清明前夕，是个适宜安葬适宜立碑适宜祭祀的日子，就选定了这一天，来为爸爸安葬。